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昔日鄉村學校遍布新界和離島,為農村和漁村的學童提供基礎教育。隨着城巿發展和時代變遷,村校由戰後高峰時期的八百多所,到如今僅餘不足二十所,並各以不同的轉變,應對當前辦學和教育的需要。2006年,香港教育學院(香港教育大學前身)與香港歷史博物館合作,進行香港鄉村學校研究計劃,又於2010年在香港教育博物館及香港歷史博物館舉辦展覽,向公眾介紹鄉村教育的悠久歷史及對香港社會的貢獻。2022年,香港教育大學香港教育博物館出版了《林蔭下教育:新界和離島學校的故事》一書,延續對新界鄉村教育的探究。
 

鄉村學校的起源和發展

最早見於文獻的香港學校,是新界的力瀛書院,由錦田鄧氏祖先鄧符於1106至1110年間建立。早期的書院、書室、書塾等多以名士學者為中心,從一些祀賢祠演變而成,既是讀書的地方,亦兼具祭祀先賢的功能,主要是幫助學子藉着科舉考取功名,以期獲朝廷頒授官職,光宗耀祖。

儘管新界地區在1898年納入港英政府管治,但因港英政府早期對新界的不干預態度,新界傳統書塾的教育模式和功能最初並沒有太大變化。但當清政府於1905年廢除實行了一千三百多年的科舉制度,培養備考科舉人才的新界傳統書塾頓然失去原來目的,地位受到嚴重衝擊。幸而新界的教育事業並未止步,書塾在傳統的「四書五經」課程中,加入珠算、尺牘等應用科目,以滿足當時社會需要及幫助鄉村子弟學習謀生技能。1920年代初,中華民國北洋政府推行「壬戌學制」,隨後更規定小學需要教授十二個科目,內地學制變化因而促成了新界學塾的轉型。1926年,大埔官立漢文師範學校成立,為新界學校培訓老師。接受新式師範教育的老師逐漸取代舊有塾師,而書塾也從名字、教學模式等多方面轉型成今天的「學校」。

二戰結束後,國共內戰接踵而至,大量難民湧入香港。戰後直至1970年代,鄉村學校發展迅速。到了1980年代,香港出生人口逐年下降,加上部分新界村民移居海外,或搬往市區謀生,令鄉村適齡學童人口不斷減少,影響生源。此外,1980年代新市鎮發展,設有二十四間教室的標準校舍陸續建成,完善的設備自然較吸引學生。鄉村學校受到上述種種不利因素影響,日漸式微,可幸仍有不少成功變革,繼續在新界各區作育英才。
 

多元化的辦學模式

早期新界學校主要承襲學塾傳統,大部分校舍借用祠堂地方或兼作祠堂之用,小部分則由村民集資興建。隨着時代變化,新界分別發展出由傳統氏族、宗教團體、同鄉會、業務社團、個人或民間組織興辦的各類學校。

香港作為海上絲綢之路的貿易中轉站,享有水運之利,吸引中原氏族南來定居,例如錦田鄧氏、上水侯氏、粉嶺彭氏、新田文氏、上水廖氏等。宗族興辦的鄉村學校獲本族大力支持,除撥出田地興建校舍外,更提供不少設施。新界被納入港英政府管治後,成為西方教會的傳道目標,西方傳教士紛紛到新界各區,開展傳道及教育工作。至於在新界和離島辦學的本地團體,則有前身為新界農工商業研究總會的新界鄉議局、香港東莞同鄉總會、長洲漁業聯合會等,照顧不同背景學童的需要。

打鼓嶺位置偏僻,學生需要穿越許多未經開發的林野上學。(圖片來源:打鼓嶺嶺英公立學校)
打鼓嶺位置偏僻,學生需要穿越許多未經開發的林野上學。(圖片來源:打鼓嶺嶺英公立學校)
鐘聲學校創辦初期之校舍。(圖片來源:鐘聲學校)
鐘聲學校創辦初期之校舍。(圖片來源:鐘聲學校)

 

新界離島學校與鄉村傳統文化

眾多歷史悠久的新界和離島學校,與社區一起成長、見證、參與及推動區內教育發展。在保存本地傳統文化方面,不少由氏族、鄉村和同鄉會開辦的學校,將教育與鄉村節慶互相結合,支持文化傳承,讓學生藉着參與活動,了解和感受傳統習俗的氛圍,體會其中的歷史內涵。

一些學校會將節慶日子訂為學校假期,讓學生參與慶祝活動,分享節日的喜悅。位於北區的金錢村何東學校將每年大王福德寶誕正日(農曆正月二十日)訂為假期,讓全校師生能夠參與金錢村一年中最熱鬧隆重的節日。亦有學校借出校舍作為慶典場地,好像長洲國民學校於每年正月十五元宵節,借出校園舉辦敬老及新春燈酌,聯誼島上街坊與鄉眾。

金錢村何東學校楊松華老師和學生在宗福學校前合照。攝於二十世紀上半葉。(圖片來源:金錢村何東學校)
金錢村何東學校楊松華老師和學生在宗福學校前合照。攝於二十世紀上半葉。(圖片來源:金錢村何東學校)

此外,不少由氏族開辦的學校均鼓勵學生參加本族的祭典,讓子弟不忘祖訓,學習慎終追遠的傳統美德。元朗新田的惇裕學校由文氏所創立,因此每年的文氏青山省墓都是該校的重要活動。而廖氏祭祖亦是上水鳳溪小學畢業生的共同回憶,即使畢業了半個世紀,校友對廖氏秋祭的省墓歌,依然印象深刻。

惇裕學校的學生上農耕課堂,學習種植蔬菜。(圖片來源:惇裕學校)
惇裕學校的學生上農耕課堂,學習種植蔬菜。(圖片來源:惇裕學校)
由鳳溪學校學生組成的秋祭省墓隊伍。約攝於1950至1960年代。(圖片來源:廖駿駒先生)
由鳳溪學校學生組成的秋祭省墓隊伍。約攝於1950至1960年代。(圖片來源:廖駿駒先生)


結語

《林蔭下教育:新界和離島學校的故事》的編著團隊期望書中記載的村校歷史和生活記憶,不僅讓讀者懷緬昔日簡樸的鄉村校園生活,更可以令讀者體會新界和離島鄉村學校,對中國香港的教育歷史發展與文化保育的種種貢獻。

 

 

 

本文已在2022年9月26日率先於《星島日報》的《香港故事》專欄刊登。

作者:《香港志.教育卷》專家小組組長及香港教育大學學術及首席副校長李子建教授、鄭保瑛博士及鄧穎瑜